女孩父母雙亡 獨自帶大妹妹弟弟
“我做夢都想我們3個人天天生活在一起。兩地分居,沒把妹妹和弟弟照顧好,這是我的錯,對不起死去的爸爸和媽媽。若再這樣下去,妹妹和弟弟的未來,就毀在我手上了。”———大姐盧勝珍
“爸媽去世這麽多年,大姐就是我們的父母。大姐去城裏讀書的這兩個月,我們好不習慣,沒有人打我們,沒有人駡我們,但我倆經常會哭,因爲太想大姐了。我們是一家人,死活也不要分開。”———二妹盧小碧和小弟盧小令
A
艱難的回家路
40公里路開車要2個半小時,坐摩的要花60元
在這農家石屋沒呆多久,勝珍的么爺爺和二爺爺都來了。“這3個孩子,命真苦。好小喲,就沒了爹娘。”
勝珍對母親的印象,只有兩個。一是很疼她,二是總愛吃藥。她書讀得早,5歲就上一年級了。那時母親會買哇哈哈來學校看她,然後帶著她回家,煮肉給3個孩子吃。
而母親總愛去表叔家,表叔家的哥哥是個赤脚醫生,平時幫人看病。母親去那裏抓藥來吃。後來母親多次帶著她去好幾家赤脚醫生那裏看病。母親怎麽去世的,那時候小,他們不知道。
後來聽二爺爺講,她6歲那年,母親想不開,認爲自己不可救了,就用一根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。長大了才知道,原來母親年紀輕輕就得了風濕性心臟病,而且很嚴重,這病幾乎上給她判了死刑。
母親去世後,勝珍發現,爸爸脾氣變得暴躁起來,開始打他們3個。但爸爸是出了名的勤快人,平時不停地幹農活,早上4點起床,晚上8點回家是常事。
“這個侄兒也很不容易,老婆死了,大家凑錢才把人安葬了。接下來的幾年,是既當爹又當媽,除了照顧3個孩子,還要照顧年邁眼瞎的老母親,地裏還有這麽多活要幹。”勝珍的二爺爺說,勝珍他爸養活一個家不容易。抽時間,勝珍爸還要去鄉里幹臨時活路,給幾個孩子掙學費和應付一些平時的生活開銷。他就是去下力掙錢,丟了自己的命。
勝珍記得,那時侯還沒有上學,春節剛過完不久,一天她二爺爺喊住她和二妹以及小弟說:“你們還在這裏耍,知不知道,你們爸爸出事了。”
“出什麽事了?”
“死了!”
二爺爺一邊抹眼泪,一邊喊3個孩子在家裏等著。在辦喪事的途中,這時已經懂事的勝珍聽到了親戚講述的整個過程:爸爸在工地上放炮,一天能掙五六十元,去了半個月,就出事了,原因是一炮沒有放響,啞了。爸爸再進去洞子裏時,炮響了。
B
僅有一盞燈的家
像80年代的農村,她和妹妹弟弟3人擠一個床睡
“沒有想過,還能繼續讀書。”去年7月,勝珍初中畢業了。她嘗試著像其他農村孩子一樣,學習做農活。“割猪草、挖土,這些以前沒有做過的一項一項學著做。”
她想,弟弟妹妹成績還可以,就在農村把他倆拉扯大,爭取能够考所好的學校,到城裏去工作。
她初中畢業後到農村幹農活的事情,被在城裏工作的表姨知道了。她那位表姨幾乎有著和她相同的經歷。表姨父母也是早逝,18歲開始當家長,將4個妹妹拉扯大。
表姨很同情她,借錢給她到教師進修學校學習幼師專業。“去不去,當時我也有些猶豫,因爲沒有人照顧弟弟妹妹了。”後來表姨做工作說,學習3年,就可以工作了。“有了經濟來源,弟弟妹妹的學費不就無憂了嗎?”
她選擇了讀書,老師說孩子很勤奮。不過問題也出來了,因爲大姐不在身邊照顧二妹和小弟,兩個孩子連毛衣都不知道穿。學習成績也直綫下降,從班上前幾名滑到了最後幾名。
“很糾結,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。”勝珍說,每周都回去不現實,一是因爲車費貴,另外她也暈車。“回一次家就像大病一場,一個禮拜時間都恢復不了。”
“每年都有城裏人要來領養妹妹,但像我們失去了這麽多親人的人,誰也不願意失去誰?”勝珍說,如今弟弟的心臟不好,一點也不能累,不能跑步,不能爬梯坎。
想到這些,我的心很疼。”勝珍說,如今連做夢都想3個人天天生活在一起,給妹妹輔導作業,照顧好弟弟的身體。
C
多桀的命運
母親自殺,父親被炸身亡,3人成了孤兒
11月4日,星期五,雨下得不小。下午2點半,盧勝珍搭乘重慶晨報的采訪車,目的地是大山深處的家,她想回去看看二妹和小弟。這是9月開學後第二次回家,但回家的路,她找不到。
都15歲了,她今年3月才來過一次縣城。之前去過最遠的地方,就是離家大約五公里處的山口。家是坐西向東的,天氣晴好的七八月份,每天都能看見太陽從那山口升起來。有一天,她帶著二妹和小弟,去山口看看。但山口的外邊,還是山,什麽也沒有。
拿著地圖,采訪車從雲陽縣城出發,40分鐘後在高速路紅獅出口下道。勝珍說,以前她就是花25元坐高速路的車來這裏,然後花60元坐輛摩托車回家。“這還是最便宜的了,師傅說逢年過節從這裏坐摩托到高建村要80元,一分錢都不少。”
出了高速路,一直是下坡,走到長江175米蓄水後形成的回水溝邊。這裏風景倒是不錯,坡地上還有紅葉。沿著河邊開25公里路,到了龍洞鄉。找了位路邊行人,問高建村在哪裏?他說還遠著呢!
按照路人所指方向,采訪車上了土路,雨後的路面有些滑,途中多次請村民搭力從後面推車。後來也一直爬坡,也不知道爬了多久,越過了多少個山頭,戰勝了多少條盤山土路。到了下午5:30,采訪車上了大山上的平路,開上了機耕道,盧勝珍指著對面半山處的土屋說,那就是她家了。
看了一下車子的里程表,下了高速到這裏也不遠,不到40公里,但路况太差,走了2個半小時。勝珍說,路面不好,這可能就是不通公交車的原因。
盧勝珍接妹妹盧小碧和弟弟盧小令回家。
勝珍自己都不知道爸爸去世後那幾年是怎麽過來的。“從此,這個家就4個人,妹妹7歲,弟弟5歲。還有眼睛一點都看不到的奶奶。”
勝珍害怕回憶這5年是怎麽過來的:“早上很早就起來做飯,然後帶著二妹和小弟一起去上學。放學回來繼續做家務。但家裏也沒有清淨過,尤其是奶奶還在世的那3年。”
勝珍說,爸爸過世後,奶奶心情也不好,天天鬧,而且還生病了,大小便失禁。“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,一邊洗一邊哭。每天最怕的事情,就是放學。因爲要回家。這時侯所有事情都來了。”
而二妹,比較好動,做作業學習都不認真,需要她管著,提醒著。小弟身體又比較虛弱,“每天晚上都睡不好,要喊他起夜,不然會尿在床上。”
不過還好,幾位爺爺和堂叔叔都離她家近,有時也過來幫忙。逢年過節,從來也沒有忘記過他們,會喊上他們一起過節。
“那幾年,沒有啥理想,人很自卑,也不愛說話。老師還來安慰我。”勝珍說,好在堂叔家的妹妹,和自己差不多大,經常來陪她說說話,心中的苦悶少了不少。
當然,她也有自己的减壓辦法。就是對著大山猛吼幾聲或者把自己蒙在鋪蓋裏,使勁地哭。
“奶奶前年去世了,我和二妹及小弟就搬到了學校住讀。”勝珍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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堅强的大姐
10歲的她要照顧妹妹、弟弟,還有盲人奶奶
在大山平路上,看到了露出雲端不久的太陽,兩邊的山頭上好多紅葉,在陽光映襯下,很美。不過太陽很快便落山了,天色逐漸黯淡下來。重慶晨報記者和勝珍在路邊的高建村學校,找到了她的二妹盧小碧和小弟盧小令。
這是一所農村寄宿制學校。這大山裏的孩子,有的到學校需要步行2個小時,考慮到孩子們上學太遠了。學校乾脆就修了寢室,孩子們用不著每天走幾十裏山路上學和回家。在學校上十天課,然後放4天假。盧小碧和盧小令現在就是這樣的,讀的是寄宿制。小碧上五年級,小令讀四年級。
兩個孩子,看到大姐回來了,自然很高興。自從大姐去城裏讀職校去了,就沒有回來了。“大姐去城裏讀書的這兩個月,我們好不習慣,沒有人打我們,沒有人駡我們,但我倆經常會哭,因爲太想大姐了。”小令告訴重慶晨報記者。
當然,他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。接上兩個孩子,開一段車,步行大約1公里後,到了孩子們的家,這時天已經黑了。盧勝珍很利索地摸出了鑰匙,打開了門。
屋內却是漆黑一片。勝珍說,進門的堂屋是沒有燈的。考慮到節約電費,家裏只有一盞燈,就是臥室。
他們的家,是怎麽一個樣子的呢?打著電筒,記者看了一番。這樣的房子,在農村很普遍,用條石砌成墻面,屋頂上蓋上瓦,就住人了。孩子們的房子有3間。一間堂屋,兩間歇房。其中有一間是空著的,留了一個木床架。
3個孩子是擠在一起睡的。勝珍說,只從爸爸去世後,他們就住在一起了。“到了晚上,妹妹和弟弟都說害怕。睡在一起,也是爲了照顧弟弟,他從小身體就不好,到現在都尿床。”
而她們的家裏,幾乎沒有什麽家具,屋子裏空空的,唯一可以用的電器,就是一盞電燈。“電飯鍋被弟弟弄壞了,還沒有拿去修。”
E
快撑不住了
她做夢都想3人天天生活在一起,給妹妹輔導作業,照顧好弟弟的身體
“二姐,快來看,是大姐,她回來了!”4日下午6點,位于大山深處的雲陽縣龍洞鄉高建村小學,一位個頭不高,穿著拖鞋的小男孩,拉著身體同樣單薄的小女孩,走了過來。
二妹和小弟管盧勝珍叫大姐,實際上她年齡也只有15歲,不過她確實是這個家的家長:一個3口之家,3個人都是小孩子,沒有爸爸和媽媽,家庭成員都是孤兒,她是大姐,生活學習穿衣吃飯她都要管。
但初中畢業後,她想管,都管不了了。因爲她來到了縣城教師進修校讀幼師,和二妹和小弟兩地分居,光是來回的車費就接近200元,這是她無力承擔的。而且她一上車就吐,回一趟家要吐上十次,只剩下胃裏的酸水。
“回一次家,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,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身體都很不舒服。”盧勝珍說,自從她9月進城讀書以後,弟弟的身體就垮了,病情不見好轉,而且兩個孩子的成績直綫下降,從前幾名下降到後幾名。
從10歲時就開始在這個家庭裏扮演“家長”角色,一個人撑了5年。現在,這位大姐一個人快撑不住了。
誰能讓3個苦命且堅强的孩子不分開,繼續相依爲命?孩子的命運,可能因爲你的幫助而改變。重慶晨報新聞熱綫966966,將24小時恭候您的愛心。
雲陽龍洞鄉高建村3組15歲的盧勝珍家,她和12歲妹妹盧小碧、10歲弟弟盧小令坐在一起。(重慶晨報記者 任明勇 重慶晨報記者 李斌 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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